从济南大城小院到山大还有多远 大城到曲阜多少公里

2024-11-24 04:38:45 来源:天气频道

公交线路:122路,全程约3.7公里

1、从大城小院步行约600米,到达华龙路华阳路站

2、乘坐122路,经过7站,到达山大北路西口站

3、步行约60米,到达山大

大城到曲阜多少公里

驾车路线:全程约158.2公里

起点:大城小院

1.济南市内驾车方案

1)从起点向正西方向出发,沿华能路行驶650米,过左侧的美的日用家电华能路专卖店约170米后,左转进入华信路

2)沿华信路行驶400米,右转进入华龙路

3)沿华龙路行驶1.1公里,过左侧的嘉恒商务大厦b座约80米后,右转进入二环东路

4)沿二环东路行驶30米,过右侧的肯德基华龙餐厅约160米后,朝二环东高架路/北园高架路/零点立交桥方向,直行上匝道

5)沿匝道行驶120米,过右侧的三箭孔子文化大厦约200米后,直行进入二环东高架路

6)沿二环东高架路行驶850米,过右侧的云亭商务楼约1.0公里后,朝北园高架/工业北路方向,稍向右转进入全福立交桥

7)沿全福立交桥行驶890米,直行进入北园高架路

8)沿北园高架路行驶11.1公里,过北园高架路,朝建邦黄河大桥/经十路/g35方向,稍向右转进入匡山立交

9)沿匡山立交行驶1.2公里,直行进入二环西高架路

10)沿二环西高架路行驶2.7公里,在经十路出口,稍向右转进入腊山立交桥

11)沿腊山立交桥行驶530米,直行进入经十路

12)沿经十路行驶3.4公里,朝京台高速/泰安/聊城/德州方向,稍向右转进入大友汽车桥

2.沿大友汽车桥行驶1.6公里,过济南西立交,右前方转弯进入京台高速公路

3.沿京台高速公路行驶124.8公里,过京福高速立交,在曲阜/泗水出口,稍向右转进入曲阜立交

4.沿曲阜立交行驶310米,过曲阜立交约670米后,直行进入静轩东路

5.济宁市内驾车方案

1)沿静轩东路行驶3.9公里,过右侧的富良商城约110米后,直行进入静轩中路

2)沿静轩中路行驶900米,左转

3)行驶10米,直行进入大成路

4)沿大成路行驶920米,右转进入春秋中路

5)沿春秋中路行驶150米,到达终点(在道路右侧)

终点:曲阜市

方令孺的其他

故居
方令孺故居,它建于40年代,属西式花园别墅,位于灵隐白乐桥3号,文坛泰斗**也常在这幽静的庭院里与方令孺交谈。
故居依水而建,越涧而人。院外小溪潺潺,院内花木繁茂,右边一棵高大的银杏,左边一颗粗壮的梧桐。小院正中是一幢砖木结构的平房别墅,建筑面积约200平方米,有一半圆形房间突出院中,三面通风,采光甚佳。别墅坐北朝南,依山傍水,风景优美。
在青岛
清代文学中,安徽桐城的学者形成“桐城派”,以提倡古文为主,现代著名女作家方令孺就出身在安徽桐城方氏的书香世家,同时也是充满封建伦理观念的家庭里,3岁即遵父母之命许配与人,16岁完婚。
在“五四”运动影响下,方令孺冲出牢笼,远去美国留学,接受西方教育。回国后深爱新文学,写诗也写散文,她的诗作多发表于《新月》杂志,被称为新月派代表性女诗人。她的侄儿方玮德是一位天才新诗人,少年成名。外甥宗白华是哲学家,也是文学家。他俩比方令孺仅小八岁,所以对方令孺以很大影响,多有往来,并对新诗有所探讨,方玮德也是新月派诗人。
1930年,国立青岛大学建校,杨振声校长广聘教师,在邓仲存介绍下,聘方令孺为国文系讲师,她第一次来到了青岛。青岛大学校舍是利用了原德国人建的俾斯麦兵营,其7号楼原是军官营房,学校作为了女生宿舍,楼上住着单身女教工(筹备期间曾住着蔡元培一家)。住在这里的还有校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李云鹤(**),张兆和(沈从文的未婚妻)。李云鹤还是国文系的旁听生,与方令孺是同仁、邻居、又是师生。
国文系主任是闻一多,他的助教是陈梦家。梁实秋写方令孺道:“她相当孤独,除了极少数谈得来的朋友以外,不喜与人来往。她经常一袭黑色的旗袍,不施脂粉。她斗室独居,或是一个人在外面而行的时候,永远是带着一缕淡淡的哀愁。……不愿谈及家事,谈起桐城方氏,她便脸色绯红,令人再也谈不下去。”
“极少数谈得来的朋友”之中,首先是闻一多。1931年闻一多由文登路迁居阴岛路(今红岛路)后,书居中常有方令孺的身影。梁实秋,闻一多,杨振声“三日一大宴,五日一小宴”,自称“酒中八仙”,“八仙”中有一女仙何仙姑,闻一多便每次请上方令孺,“凑上八仙之数”。其实方令孺不善饮,别人亦不勉强她。是为了解脱她的“孤独”。
方玮德同陈梦家都是闻一多的学生,1931年来青岛,与“九姑”方令孺,老师闻一多,学兄陈梦家相会,大家兴高采烈,那些天是方令孺罕有的快乐的时光。方玮德称方令孺“九姑”,陈梦家自然也同样称呼,青岛大学的同仁也统称她“九姑”。**在《怀念方令孺大姐》一文中说:“一般熟人都称她‘九姑’。靳以也这样称呼她。”**等都称她“九姑”,梁实秋说:“大家都跟着叫她‘九姑’,这是官称,无关辈数。”
方令孺在青岛,执教之外,从事创作,写诗,也写散文。她写的散文集起名《家》。大学校舍后边是青岛山,昔日这里有汩汩的泉水(今海大的中址)并形成溪流。方令孺在《灵奇》一诗中写到:
有一晚我乘着微茫的星光,
我一个人走上了惯熟的山道。
泉水依然在细细的在与山交抱,
白露沾透了我的草履轻裳。
方令孺同闻一多、陈梦家谈起,在《新月》之外,应办一个可发表诗歌的刊物。陈梦家为此去了上海,向徐志摩谈了九姑的意见,徐志摩很高兴,立即筹办,四处约稿,自己带头写了一首《爱的灵感》,其中写到:“我就像是一朵云,一朵/纯白的,纯白的云,一点/不见分量,阳光抱着我。”
新月社新出版的杂志就叫《诗刊》,1931年1月出了创刊号,有方令孺的《诗一首》:
爱,只把我当一块石头,
不要再献给我,
百合花的温柔,
香火的热,
长河一道的泪流。
陈梦家评价说:“这是一个清幽的生命河中的流响,她是有着如此样严肃的神采,这单纯的印象素描,是一首不经见的佳作。”方令孺在青岛大学的两年,奠定了她在诗坛的地位。
徐志摩乘飞机在济南失事遇难,方令孺十分悲痛,她写了《志摩是人人的朋友》一文:“再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惨烈?这真像是处在迷罔的梦境,不信志摩会这样忽然失去!不管他是在天上融化,或是摔碎在岩石上,那情景只有他自己知道。唉!他带着人类所有的创痛去了!”
几年间,她与徐志摩多次通信,信中多交流对中国新诗的看法,这些信她结集出版,名字就叫《信》。
方令孺的孤独感也在于当时大学国文系的学生,热衷于训诂、音韵、楚辞、唐诗,惟有臧克家一人写新诗,被当作“另类”。
1932年,“九·一八”事变后的第二年,青岛大学的学生在建校两年内爆发了第三次全校性大**。“方令孺同许多富有民族正义感和爱国心的知识分子一样,为之忧愁、愤激,加上为生计而进行的奔波,不久竟至积郁成疾,患上了甲状腺亢进疾病。由于病势十分凶猛,她只得离开青岛。”(邓明以《方令孺传》)
解放后,方令孺出任浙江省文联**,也是全国唯一的女性省一级文联**。值得注意的是,全国文联秘书长王亚平,副秘书长舒群,河南省文联**于黑丁,安徽省文联**刘芳松,北京市文联**老舍,天津市文联副**王林,上海市作协**徐中玉,沈阳市文联**蔡天心,30年代都生活在青岛。老舍为山东大学教授,王林、徐中玉、蔡天心都是青岛大学(山东大学)学生。
“**”中方令孺被“打倒”,后下放“五七”干校,1973年方令孺的入党介绍人徐常太去看望她,她悄悄对徐常太说:“我教了一辈子书,教出了不少好人,也教出了大坏蛋,**是我在青岛大学教书时的学生。……也许**因为我掌握过她一些丑事,故而对我下这样的毒手。我个人所受非人待遇事小,党和国家遭殃却是大事。”
书信节选
第五篇
这几天秋的使者来了,绵绵的小雨像是谁的泪?今早云中漏出日光,颜色惨白,街上水车同短笛的声音都呈现颓丧的情调,我心里凄凉。我叹息炎夏的消逝,夏,有时会烧灼我的心忘掉生命的冷寂。
漫哉,我不愿一位精神奕奕的年青人受一点病的磨难,我哀怜,如果在这荒漠里能掇得一朵花我愿意献给这受磨难的人。
这几天因为贪看flaubertsmadamebovary疏忽了给你写信。这是一本名著,是一个不幸的故事,我所赞美的是作者的艺术,他把全书的情节用一根巧妙的线索连贯着,好像一串珍珠,珠子的形色不一样,但是提起来,有次序也有色彩。我晚上看到眼睛不能睁的时候才把书合上,带着书里的忧愁入梦,早上在鱼白的光里,我坐起读,今天看完了,这一种紧张的心,也像秋蝉一样,带着尾声,在绿叶里消失。但是这松懈的心情使我觉得异常无味。
我发现生活是不能悠闲,要忙,要复杂。小小的园林,养花饲鸟,不是我们这一代的人所能满足,那里没有创造,没有喜悦,所以creatiollandrecreation这两个字,同人的生命是织在一起,少一,都教生命有缺陷。为这思想我常常痛苦,常常同环境起冲突……傍晚,我一个人走上这园后的高台,静默地看那深红的晚霞,横陈在一丛黑树的后面,河里的水平静到一点细纹都没有,树叶在我耳边发生温柔的叹息。在台下,来了人说话的声音,他们说什么,我是不管,只是那声音太笨重,像人在石子路上走,没有韵律,没有变化,我不能忍,就离开。
说也奇,我能忍受极复杂强烈的声音,可是不能忍受一成不变的单调。有一次我在一个大城里过年,除夕夜半我走进剧院,人是拥挤得教我不能吐气。他们不管老少就像疯了一样,吹号筒,响口笛,奏各种不同的乐器,他们要使空间充满着喧嚣,好像这喧嚣能把时间抓住,我坐在一个角上,心理同他们完全不同,比平时更清醒,更寂寞,听他们做出的声音,像是在别一个世界上。那些胖的,黑的,长的,短的,戏子在台上舞,笑,唱;但是在我看,他们都是绸子做的傀儡,头上同四肢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那里扯着他们动──可怜,驯服地被动着!我信,他们的心,一定同我一样,冰冷。还有,几年前,我生病睡在医院里,我的房在第六层楼上,窗外正在建造一座新屋,土匠用机器挑土,那一声声尖锐的音挤进我的心灵,我每天一到破晓就哭,我厌恨那恼人的单调。
我对于人生也就有同样的感想。
说起生命,是一个不可解的谜!我们爱它,却又憎恶它,到底为什么爱,又为什么憎?记得stevenson说:我们看戏以种种意义解释生命,直等到厌倦为止;我们可以用所有世界上哲学的名词来讨论,但有一个事实总是真的──就是我们不爱生命,在这意义上我们太操心于生命的保存──再干脆我们不爱生命,只是生存。
是的,我们爱的不是这固有的生命,我们爱的是这生存的趣味。我想,生存的趣味是由于有生命力。有一位哲学家解释生命说:lifeisapermanentpossibilityofsensation.自然,我们爱生命决不是为这肤浅的感观上的愉快,要不是这生命力驱策我们创造,勇敢的跨过艰难的险嶂,就是生,又有什么趣味!迟钝生命,就像一湾浊水,不新鲜,又不光彩。
八月二十三日晚
(选自《信》,文化生活社1945年版)

老舍的文章``有的拿来``

老舍的文章——考而不死是为神!
考试制度是一切制度里最好的,它能把人支使得不象人了,而把脑子严格的分成若干小块块。一块装历史,一块装化学,一块……
比如早半天考代数,下午考历史,在午饭的前后你得把脑子放在两个抽屉里,中间连一点缝子也没有才行。设若你把x+y和一八二八弄到一处,或者找唐朝的指数,你的分数恐怕是要在二十上下。你要晓得,状元得来个一百分呀。得这么着:上午,你的一切得是代数,仿佛连你是黄帝的子孙,和姓字名谁,全根本不晓得。你就象刚由方程式里钻出来,全身的血脉都是x和y。赶到刚一交卷,你立刻成了历史,向来没听说过代数是什么。亚力山大,秦始皇等就是你的爱人,连他们的生日是某年某月某时都知道。代数与历史千万别联宗,也别默想二者的有无关系,你是赴考呀,赴考的期间你别自居为人,你是个会吐代数,吐历史的机器。
这样考下去,你把各样功课都吐个不大离,好了,你可以现原形了;睡上一天一夜,醒来一切茫然,代数历史化学诸般武艺通通忘掉,你这才想起“妹妹我爱你”。这是种蛇脱皮的工作,旧皮脱尽才能自由;不然,你这条蛇不曾得到文凭,就是你爱妹妹,妹妹也不爱你,准的。
最难的是考作文。在化学与物理中间,忽然叫你“人生于世”。你的脑子本来已分成若干小块,分得四四方方,清清楚楚,忽然来了个没有准地方的东西,东扑扑个空,西扑扑个空,除了出汗没有合适的办法。你的心已冷两三天,忽然叫你拿出情绪作用,要痛快淋漓,慷慨激昂,假如题目是“爱国论”,或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”;你的心要是不跳吧,笔下便无血无泪;跳吧,下午还考物理呢。把定律们都跳出去,或是跳个乱七八糟,爱国是爱了,而定律一乱则没有人替你整理,怎办?幸而不是爱国论,是山中消夏记,心无须跳了。可是,得有诗意呀。仿佛考完代数你更文雅了似的!假如你能逃出这一关去,你便大有希望了,够分不够的,反正你死不了了。被“人生于世”憋死,不是什么稀罕的事。
说回来,考试制度还是最好的制度。被考死的自然无须用提。假若考而不死,你放胆活下去吧,这已明明告诉你,你是十世童男转身。
五月的青岛
因为青岛的节气晚,所以樱花照例是在四月下旬才能盛开。樱花一开,青岛的
风雾也挡不住草木的生长了。海棠,丁香,桃,梨,苹果,藤萝,杜鹃,都争着开
放,墙角路边也都有了嫩绿的叶儿。五月的岛上,到处花香,一清早便听见卖花声。
公园里自然无须说了,小蝴蝶花与桂竹香们都在绿草地上用它们的娇艳的颜色结成
十字,或绣成儿团;那短短的绿树篱上也开着一层白花,似绿枝上挂了一层春雪。
就是路上两旁的人家也少不得有些花草:围墙既矮,藤萝往往顺着墙把花穗儿悬在
院外,散出一街的香气:那双樱,丁香,都能在墙外看到,双樱的明艳与丁香的素
丽,真是足以使人眼明神爽。
山上有了绿色,嫩绿,所以把松柏们比得发黑了一些。谷中不但填满了绿色,
而且颇有些野花,有一种似紫荆而色儿略略发蓝的,折来很好插瓶。
青岛的人怎能忘下海呢,不过,说也奇怪,五月的海就仿佛特别的绿,特别的
可爱,也许是因为人们心里痛快吧?看一眼路旁的绿叶,再看一眼海,真的,这才
明白了什么叫做“春深似海”。绿,鲜绿,浅绿,深绿,黄绿,灰绿,各种的绿色,
联接着,交错着,变化着,波动着,一直绿到天边,绿到山脚,绿到渔帆的外边去。
风不凉,浪不高,船缓缓的走,燕低低的飞,街上的花香与海上的咸味混到一处,
浪漾在空中,水在面前,而绿意无限,可不是,春深似海!欢喜,要狂歌,要跳入
水中去,可是只能默默无言,心好像飞到天边上那将将能看到的小岛上去,一闭眼
仿佛还看见一些桃花。人面桃花相映红,必定是在那小岛上。
这时候,遇上风与雾便还须穿上棉衣,可是有一天忽然响晴,夹衣就正合适。
但无论怎说吧,人们反正都放了心——不会大冷了,不会。妇女们最先知道这个,
早早的就穿出利落的新装,而且决定不再脱下去。海岸上,微风吹动少女们的发与
衣,何必再会到电影园中找那有画意的景儿呢!这里是初春浅夏的合响,风里带着
春寒,而花草山水又似初夏,意在春而景如夏,姑娘们总先走一步,迎上前去,跟
花们竞争一下,女性的伟大几乎不是颓废诗人所能明白的。
人似乎随着花草都复活了,学生们特别的忙:换制服,开运动会,到崂山丹山
旅行,服劳役。本地的学生忙,别处的学生也来参观,几个,几十,几百,打着旗
子来了,又成着队走开,男的,女的,先生,学生,都累得满头是汗,而仍不住的
向那大海丢眼。学生以外,该数小孩最快活,笨重的衣服脱去,可以到公园跑跑了;
一冬天不见猴子了,现在又带着花生去喂猴子,看鹿。拾花瓣,在草地上打滚;妈
妈说了,过几天还有大红樱桃吃呢!
马车都新油饰过,马虽依然清瘦,而车辆体面了许多,好做一夏天的买卖呀。
新油过的马车穿过街心,那专做夏天的生意的咖啡馆,酒馆,旅社,饮冰室,也找
来油漆匠,扫去灰尘,油饰一新。油漆匠在交手上忙,路旁也增多了由各处来的舞
女。预备呀,忙碌呀,都红着眼等着那避暑的外国战舰与各处的阔人。多咱浴场上
有了人影与小艇,生意便比花草还茂盛呀。到那时候,青岛几乎不属于青岛的人了,
谁的钱多谁更威风,汽车的眼是不会看山水的。
那么,且让我们自己尽量的欣赏五月的青岛吧!
老舍:四世同堂01
祁老太爷什么也不怕,只怕庆不了八十大寿。在他的壮年,他亲眼看见八国联军怎样攻
进北京城。后来,他看见了清朝的**怎样退位,和接续不断的内战;一会儿九城的城门紧
闭,枪声与炮声日夜不绝;一会儿城门开了,马路上又飞驰着得胜的军阀的高车大马。战争
没有吓倒他,和平使他高兴。逢节他要过节,遇年他要祭祖,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公民,只求
消消停停的过着不至于愁吃愁穿的日子。即使赶上兵荒马乱,他也自有办法:最值得说的是
他的家里老存着全家够吃三个月的粮食与咸菜。这样,即使炮弹在空中飞,兵在街上乱跑,
他也会关上大门,再用装满石头的破缸顶上,便足以消灾避难。
为什么祁老太爷只预备三个月的粮食与咸菜呢?这是因为在他的心理上,他总以为北平
是天底下最可靠的大城,不管有什么灾难,到三个月必定灾消难满,而后诸事大吉。北平的
灾难恰似一个人免不了有些头疼脑热,过几天自然会好了的。不信,你看吧,祁老太爷会屈
指算计:直皖战争有几个月?直奉战争又有好久?啊!听我的,咱们北平的灾难过不去三个
月!
七七抗战那一年,祁老太爷已经七十五岁。对家务,他早已不再操心。他现在的重要工
作是浇浇院中的盆花,说说老年间的故事,给笼中的小黄鸟添食换水,和携着重孙子孙女极
慢极慢的去逛大街和护国寺。可是,芦沟桥的炮声一响,他老人家便没法不稍微操点心了,
谁教他是四世同堂的老太爷呢。
儿子已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,而儿媳的身体又老那么病病歪歪的,所以祁老太爷把长孙
媳妇叫过来。老人家最喜欢长孙媳妇,因为第一,她已给祁家生了儿女,教他老人家有了重
孙子孙女;第二,她既会持家,又懂得规矩,一点也不象二孙媳妇那样把头发烫得烂鸡窝似
的,看着心里就闹得慌;第三,儿子不常住在家里,媳妇又多病,所以事实上是长孙与长孙
媳妇当家,而长孙终日在外教书,晚上还要预备功课与改卷子,那么一家十口的衣食茶水,
与亲友邻居的庆吊交际,便差不多都由长孙媳妇一手操持了;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,所以老
人天公地道的得偏疼点她。还有,老人自幼长在北平,耳习目染的和旗籍人学了许多规矩礼
路:儿媳妇见了公公,当然要垂手侍立。可是,儿媳妇既是五十多岁的人,身上又经常的闹
着点病;老人若不教她垂手侍立吧,便破坏了家规;教她立规矩吧,又于心不忍,所以不如
干脆和长孙媳妇商议商议家中的大事。祁老人的背虽然有点弯,可是全家还属他的身量最
高。在壮年的时候,他到处都被叫作“祁大个子”。高身量,长脸,他本应当很有威严,可
是他的眼睛太小,一笑便变成一条缝子,于是人们只看见他的高大的身躯,而觉不出什么特
别可敬畏的地方来。到了老年,他倒变得好看了一些:黄暗的脸,雪白的须眉,眼角腮旁全
皱出永远含笑的纹溜;小眼深深的藏在笑纹与白眉中,看去总是笑眯眯的显出和善;在他真
发笑的时候,他的小眼放出一点点光,倒好象是有无限的智慧而不肯一下子全放出来似的。
把长孙媳妇叫来,老人用**梳轻轻的梳着白须,半天没有出声。老人在幼年只读过三
本小书与六言杂字;少年与壮年吃尽苦处,独力置买了房子,成了家。他的儿子也只在私塾
读过三年书,就去学徒;直到了孙辈,才受了风气的推移,而去入大学读书。现在,他是老
太爷,可是他总觉得学问既不及儿子——儿子到如今还能背诵上下《论语》,而且写一笔被
算命先生推奖的好字——更不及孙子,而很怕他们看不起他。因此,他对晚辈说话的时候总
是先楞一会儿,表示自己很会思想。对长孙媳妇,他本来无须这样,因为她识字并不多,而
且一天到晚嘴中不是叫孩子,便是谈论油盐酱醋。不过,日久天长,他已养成了这个习惯,
也就只好教孙媳妇多站一会儿了。
长孙媳妇没入过学校,所以没有学名。出嫁以后,才由她的丈夫象赠送博士学位似的送
给她一个名字——韵梅。韵梅两个字仿佛不甚走运,始终没能在祁家通行得开。公婆和老太
爷自然没有喊她名字的习惯与必要,别人呢又觉得她只是个主妇,和“韵”与“梅”似乎都
没多少关系。况且,老太爷以为“韵梅”和“运煤”既然同音,也就应该同一个意思,“好
吗,她一天忙到晚,你们还忍心教她去运煤吗?”这样一来,连她的丈夫也不好意思叫她
了,于是她除了“大嫂”“妈妈”等应得的称呼外,便成了“小顺儿的妈”;小顺儿是她的
小男孩。
小顺儿的妈长得不难看,中等身材,圆脸,两只又大又水灵的眼睛。她走路,说话,吃
饭,作事,都是快的,可是快得并不发慌。她梳头洗脸擦粉也全是快的,所以有时候碰巧了
把粉擦得很匀,她就好看一些;有时候没有擦匀,她就不大顺眼。当她没有把粉擦好而被人
家嘲笑的时候,她仍旧一点也不发急,而随着人家笑自己。她是天生的好脾气。
祁老人把白须梳够,又用手掌轻轻擦了两把,才对小顺儿的妈说:
“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啊?”
小顺儿的妈的又大又水灵的眼很快的转动了两下,已经猜到老太爷的心意。很脆很快
的,她回答:“还够吃三个月的呢!”
其实,家中的粮食并没有那么多。她不愿因说了实话,而惹起老人的罗嗦。对老人和儿
童,她很会运用善意的欺骗。“咸菜呢?”老人提出第二个重要事项来。
她回答的更快当:“也够吃的!干疙疸,老咸萝卜,全还有呢!”她知道,即使老人真
的要亲自点验,她也能马上去买些来。
“好!”老人满意了。有了三个月的粮食与咸菜,就是天塌下来,祁家也会抵抗的。可
是老人并不想就这么结束了关切,他必须给长孙媳妇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:“日本鬼子又闹
事哪!哼!闹去吧!庚子年,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城,连**都跑了,也没把我的脑袋掰了
去呀!八国都不行,单是几个日本小鬼还能有什么蹦儿?咱们这是宝地,多大的乱子也过不
去三个月!咱们可也别太粗心大胆,起码得有窝头和咸菜吃!”
老人说一句,小顺儿的妈点一次头,或说一声“是”。老人的话,她已经听过起码有五
十次,但是还当作新的听。老人一见有人欣赏自己的话,不由的提高了一点嗓音,以便增高
感动的力量:
“你公公,别看他五十多了,论操持家务还差得多呢!你婆婆,简直是个病包儿,你跟
她商量点事儿,她光会哼哼!这一家,我告诉你,就仗着你跟我!咱们俩要是不操心,一家
子连裤子都穿不上!你信不信?”
小顺儿的妈不好意思说“信”,也不好意思说“不信”,只好低着眼皮笑了一下。
“瑞宣还没回来哪?”老人问。瑞宣是他的长孙。“他今天有四五堂功课呢。”她回
答。
“哼!开了炮,还不快快的回来!瑞丰和他的那个疯娘们呢?”老人问的是二孙和二孙
媳妇——那个把头发烫成鸡窝似的妇人。
“他们俩——”她不知道怎样回答好。
“年轻轻的公母俩,老是蜜里调油,一时一刻也离不开,真也不怕人家笑话!”
小顺儿的妈笑了一下:“这早晚的年轻夫妻都是那个样儿!”
“我就看不下去!”老人斩钉截铁的说。“都是你婆婆宠得她!我没看见过,一个年轻
轻的妇道一天老长在北海,东安市场和——什么电影园来着?”
“我也说不上来!”她真说不上来,因为她几乎永远没有看电影去的机会。
“小三儿呢?”小三儿是瑞全,因为还没有结婚,所以老人还叫他小三儿;事实上,他
已快在大学毕业了。
“老三带着妞子出去了。”妞子是小顺儿的妹妹。“他怎么不上学呢?”
“老三刚才跟我讲了好大半天,说咱们要再不打日本,连北平都要保不住!”小顺儿的
妈说得很快,可是也很清楚。“说的时候,他把脸都气红了,又是搓拳,又是磨掌的!我就
直劝他,反正咱们姓祁的人没得罪东洋人,他们一定不能欺侮到咱们头上来!我是好意这么
跟他说,好教他消消气;喝,哪知道他跟我瞪了眼,好象我和日本人串通一气似的!我不敢
再言语了,他气哼哼的扯起妞子就出去了!您瞧,我招了谁啦?”
老人楞了一小会儿,然后感慨着说:“我很不放心小三儿,怕他早晚要惹出祸来!”
正说到这里,院里小顺儿撒娇的喊着:“爷爷!爷爷!你回来啦?给我买桃子来没有?
怎么,没有?连一个也没有?爷爷你真没出息!”
小顺儿的妈在屋中答了言:“顺儿!不准和爷爷讪脸!再胡说,我就打你去!”
小顺儿不再出声,爷爷走了进来。小顺儿的妈赶紧去倒茶。爷爷(祁天佑)是位五十多
岁的黑胡子小老头儿。中等身材,相当的富泰,圆脸,重眉毛,大眼睛,头发和胡子都很重
很黑,很配作个体面的铺店的掌柜的——事实上,他现在确是一家三间门面的布铺掌柜。他
的脚步很重,每走一步,他的脸上的肉就颤动一下。作惯了生意,他的脸上永远是一团和
气,鼻子上几乎老拧起一旋笑纹。今天,他的神气可有些不对。他还要勉强的笑,可是眼睛
里并没有笑时那点光,鼻子上的一旋笑纹也好象不能拧紧;笑的时候,他几乎不敢**方方
的抬起头来。
“怎样?老大!”祁老太爷用手指轻轻的抓着白胡子,就手儿看了看儿子的黑胡子,心
中不知怎的有点不安似的。
黑胡子小老头很不自然的坐下,好象白胡子老头给了他一些什么精神上的压迫。看了父
亲一眼,他低下头去,低声的说:
“时局不大好呢!”
“打得起来吗?”小顺儿的妈以长媳的资格大胆的问。“人心很不安呢!”
祁老人慢慢的立起来:“小顺儿的妈,把顶大门的破缸预备好